妳的生日

-2 天

妳的生日快到囉～ 不同於你未來的生日，今年的生日我們不知道是哪一天。「咔啦咔啦」，機車的後輪不斷的發出怪聲，「呼嚓呼嚓」是爸爸大聲的擤鼻涕的聲音，半邊鼻孔塞住，鼻竇炎又發起來了。醫生看見34週就下來預備的寶寶，姿勢，頭型都擺好了，一直跟我們說寶寶應該會提早到。可是上週39週產檢：「怎麼都沒有下來？」下午四點我們回去看中醫：「寶寶待得太舒服了，我換成活血的藥。」爸爸順便拿了鼻竇炎的中藥。晚上，媽媽宮縮。

-1 天

『噗～～啪」，鼻子還是塞，決定去看西醫，拿抗生素。醫生用他的吸鼻涕器劃呀劃，回家總算舒服一些。

「咔啦咔啦」，機車拿去給檢查，師傅打看開齒輪蓋，倒抽一口氣：一萬二。因為你生日快到了，修，你生日後沒有機車就麻煩了。

媽媽每小時「咿啊唉啊」地喊痛。

「痛痛痛！」我急忙打開App記錄，間隔越來越短，頻率越來越快。

晚餐是鮭魚排，在熱鍋上滋滋的響聲與香味。

「啊呀，痛痛痛」，間隔已經小於20分鐘。

「鈴鈴鈴～ 鈴鈴鈴～ 」

「北醫婦產室嗎？我們現在的狀況這樣這樣。」

「喔～那你們可以先過來了噎。」哪尼！也太快！

「嘩啦嘩啦」我們洗澡，收拾，倒廚餘，把瑜伽球送給了瑞君叔叔。

「叮咚」Line跳出訊息，晚上還是與誠忠叔叔一起禱告，我太緊張了。「叮！」Uber很快就到了，前往醫院，晚上九點半。三公分，住院，上點滴。

「先生，這裡簽名！」「媽媽手冊、健保卡給我！」「啊，錯了，急診批價那邊！」一陣亂。再掏出手機，「叮叮」 — — Apple Pay真方便。幾秒的靜止，又被催促著往前。裝水，簽更多的同意書，裝水，上廁所，與老婆一起禱告，裝水，眼睛剛閉起來，護士再次進來內診，換看護墊，下樓買看護墊，上來，裝水，屁股剛坐下，「先生這幾張還要請你簽一下」。麻醉科醫師到了，我在外等待，禱告。十分鐘導管順利裝好，媽媽的陣痛終於緩解了。

「滴答，滴答。」產房的老舊時鐘不急不緩地響著，像是在倒數，又像在提醒：妳的生日快要到囉。

0 天

「叩叩叩」主治醫師來，原來不是催生的激素不夠，是媽媽的姿勢啊。妳喜歡媽媽坐著，站著。媽媽起來，你就又開使往下鑽，鑽的媽媽腰酸背痛：「啊呀呀呀呀。」

六點，全開，羊水破。等待你的來到。

「我好冷……」媽媽的聲音顫抖著，我趕緊要了棉被，蓋了又蓋，還是無法抑制她的顫抖。「發燒了。」護理師低聲說著。點滴一包接著一包，暖氣燈打開，終於，媽媽的狀況穩定了些。

「叩叩叩」寶寶心跳變快囉，護理師進來。

「先生這邊空間請清出來」我從床上跳起來，

「先生清洗瓶」

「先生大的看護墊」

「來～媽媽試著用力看看」「嘻～呼～嘻～呼～」

「有喔我們在用力一次」

主治醫師到了，一臉輕鬆淡定：「有噎看得到寶寶的頭了」

「先生，您要陪產的話需要穿隔離衣。」我點頭，飛奔出去，在實習醫生的幫助下迅速換好衣服。正準備進去時，醫師說：「我們需要轉移到另一個產房。寶寶有胎便，需要更安全的環境。」

「先生，請您在這邊稍等，等到可以進來我們會通知您。」 門關上了，我留在外面，手足無措。「嗒嗒嗒」，我來回踱步。「滴答滴答」時鐘繼續它的呢喃。

十分鐘不到，護士開門：「先生可以進來囉。」 原來只是佈置場地。等到我進來後，產程才繼續進行。

「來，用力！」

「一，二，三，四……」

「臍帶繞頸一圈，我們會用一點輔助。」

我看到了。

一片濕潤的毛茸茸冒了出來，接著是一張小臉，一個小身體 — — 妳整個人出來了！ 妳發出一道含蓄但有力的哭聲：「哇啊。」

媽媽還沒看見妳，但她聽見了妳的聲音。這一刻，整個產房好像都靜了下來。只剩下妳的哭聲，像一條河，不張揚，卻堅定有力。

護理人員迅速清理胎便，擦去羊水與血漬。媽媽還在等待胎盤脫落，而我的眼睛卻無法從妳身上挪開。

妳小小的身體揮舞著，你的表情面對這個新世界千變萬化，你的好奇，困惑，驚嚇，疲憊，還有偶爾發出的笑容：「你受造奇妙可畏。」爸爸眼淚不止。很快，爸爸有一段時間抱著你，哼著「我是主羊。」

今天還未結束，深刻的喜悅伴隨著逐漸浮現的疲憊感。短暫的母嬰同房裡，妳的肌膚輕輕觸碰著寶寶，寶寶自然地尋找乳頭，吸了幾下。「現在寶寶的胃只有彈珠大小喔。」護士輕聲說。這是屬於我們的小片刻，短暫，卻柔軟。

因為媽媽的發燒，你要先被送去兒科的嬰兒室。現在爸爸要記得三餐前要吃中藥，間隔一小時吃抗生素，要洗鼻子，爸爸要照顧好自己才能照顧媽媽跟你。要去兒科聽數據，衛教，爸爸的腦容量隨著體力下降，但聽到你目前一切健康。兩小時後媽媽可以喝水，沒有嘔吐的話可以進食，接著我們要換病房，收拾東西，重新佈置物品與動線。每次媽媽上廁所要扶，要裝水，清洗傷口，抹抗生素軟膏。爸爸是個疲憊的蜜蜂，每三小時媽媽擠奶，爸爸要用小針筒採花蜜。

1 天

半夜三點起來，爸爸這次真的累壞了，腰都打不直。還好現在媽媽也沒有奶水，我們清洗完傷口，換藥，就睡了。

醫院那窄到我雙手緊靠著欄杆的床邊床，當時爸爸看到想說這怎麼睡，但現在爸爸睡得可香甜。

1+ 天

這忙碌都是暫時的，很快爸爸又可以好好睡覺，很快媽媽乳汁隨便一滴就是我們今天半夜奮鬥半小時的量。很快妳的小手手會抓住媽媽的手，抓住爸爸的臉，然後希望有一天，抓緊上帝。漫無目揮舞的小手會開始創作，然後會在我們的頂樓追逐蝴蝶。一張一合尋找奶水的嘴巴，有一天會說出祝福造就的話語，

今天，我們禱告：

「我是主的僕人，情願照你的話，成就在我們的身上。」